解析:SCP-ZH-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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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會有很多生命經驗,這些經驗可能和他人重疊,如果你有共感到,那就是屬於你的歌。」 ——Natsuko Laliyod,「珂拉琪」主唱

「紀念那些堅持真理卻被消失的靈魂。」 ——王家權,「珂拉琪」吉他手

我認為為自己的作品寫一篇解析然後放上網站跟給自己的作品加分是類似感覺的違規行為,因此就決定把所有跟這篇作品相關的創作感想放到沙盒頁來了。

這篇解析預計會寫得相當長,你可以藉由目錄快速查找自己想要瀏覽的部分。我會分成創作背景、故事真相、彩蛋解說三個方向來描述。希望看完SCP-ZH-228的你能在這裡得到更多的樂趣,以及,也許一些反思。

那就來吧。

創作背景 BACKGROUND

2020年8月30日,台灣獨立樂團「珂拉琪 Collage」發布了三首原創台語歌曲,俗稱「珂拉琪台語三部曲」。根據Yang(iûⁿ-- ê)所寫的這篇賞析,這三首歌共同描繪出了一個故事:在台灣白色恐怖時代中受難的一名青年與他的愛人曾經為了理念問題而爭執,最終青年遭到威權政府關押、處決;愛人僅能為其辦喪、祈禱並無謂地等待,直至接受現實為止。正如團名「Collage」(拼貼畫)所示,這三首歌的歌詞與樂音藉由大量的意象堆疊,營造出一串看似思緒跳脫,實則結構緊密的哀淒傳說。而SCP-ZH-228也是為此所生。

即便本篇作品與「台語三部曲」的關係相當密切,SCP-ZH-228就如同其他的SCP作品一樣,並不需仰賴其他媒介才能讀懂。本作品中挪用了部分來自該系列的意象,歡迎有興趣延伸聆聽的朋友自行體會。

故事真相 DECLASSIFICATION

以下這個段落是我曾經要寫成「第三迭代」的內容,裡面解釋了「翠埔」這個異常時空與現實世界的糾纏,以及基金會(尤其是三垣)和這一切的糾葛之處為何。這段夾頁可以跳過不讀,下面會有更白話的解說。

這只是一份幫助我釐清所有設定的草稿,後來我認為這樣詳盡的歷史設定僅僅是為了滿足我在世界觀內的合理化欲望,但對於作品的整體美感沒有幫助,甚至有害。因此,我決定比照「拼貼畫」手法,在作品的各個角落埋藏線索,讓一切線索產生某種似是而非的合理性,而就算讀者無法了解全貌也無妨。

因此,故事的真相如下:翠埔周邊曾經存在大量的AO-251,一種能夠吸收人類意識與心念的礦物,也因此使翠埔成為二戰時代下,東亞各國的兵家關切之地。在日本放棄台澎群島之後,中華民國政府的異常組織試圖剝削該村的AO-251,作為當局的有利資源,但財路受到鄉紳與地方團體阻撓,最終導致了1947年3月23日的翠埔屠村事件。悲痛欲絕的翠埔居民們釋放了大量怨念,再加上當地高濃度的死亡氣場,導致翠埔周遭的AO-251礦區起了反應,把翠埔包覆在一個偏離現實的「時空繭」裡面。這便是SCP-ZH-228的形成原因。

時間架構

在二二八事件中,有些在廣場上被槍決的烈士是無法被當場收屍的——人民會害怕清鄉軍隊藉機清算前去收屍的親友。此外,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的患者會有一種稱為「重複經歷(re-experience)」的心理困擾;他們會在特定的物件或情境出現時,再一次體驗到創傷事件所帶來的焦慮情緒與恐怖感受。這兩者共同組成了SCP-ZH-228中的「時間循環」:時間永遠只會在翠埔事件後的七天間輪迴,始於禍軍離開村莊,止於村莊為受難者們送葬。然而,即便將死者送走,清鄉期間大量羈押人民、恣意捕殺的心理陰影卻不會從此散去,因此產生了無限的輪迴(在佛教中也是苦難的象徵)。這些輪迴會在村內發生「創傷事件」的時候被打破,隨之從頭開始。而SCP-ZH-228中不幸的四位主人翁便是在經歷這樣的一個詛咒——這表示,所有觸發時間重置的事情,若不是與被屠殺的人有關,就是與軍隊的暴行有關。

我們來看看至少有甚麼事情是創傷事件:

如果你意外闖入一個叫做翠埔的村莊,不要試圖了解這裡曾經發生過甚麼、不要試圖向任何人問任何事情

顯而易見地,對翠埔的居民來說,這個村莊才剛經歷過空前絕後的大屠殺,這時又有幾個穿著奇裝異服(現代衣服)的人駕車入村,白目白目地問你「這裡發生過甚麼事嗎」、「妳的先生/兒子哪裡去了」,豈不是在傷口上撕皮撒鹽嗎?

不要碰觸躺在暗巷裡的東西、不要凝視倒在水裡的東西、不要調查學校操場上的東西

這些東西對應到前面所寫的「我們在村裡發現更多████。有泡在水裡的、刺穿在竹林裡的、倒臥在小巷裡面腐爛的。」很明顯的,這裡的黑條就是「屍體」(我們晚點會討論黑條的原因)。碰觸受害者屍體的行為算是對死者不敬。創傷觸發。

不要開槍、不要侵入民宅、不要行姦淫之事

這些事情則是暗示了翠埔事件的當下發生了甚麼事情,而這些事件也是二二八清鄉行動(或世界上的各種種族滅絕行為)中常見的惡行。這部份讓我很不舒服,在此不加贅述。總之創傷觸發。

空間編排

現在你明白了翠埔的時間架構,緊接是空間編排的部分。這方面對於理解故事的運作方式其實相對沒有影響,但埋藏了許多我精心設計的隱喻。在這之前,先告訴並不特別清楚漢人民間信仰的朋友,在傳統信仰中,不屬於陽間的地方統稱為「幽冥」;「陰司/地府/地獄」則是幽冥中的文明之地;幽冥中有一系列的道路通往「奈何橋」,是地獄的出入口;奈何橋底下的水流即是「黃泉水」,是斷開生死世界的滾滾長河。

相信你已經看出某些醒目之處。故事的一開始,車內一行人在現實生活中僅僅是像中邪一樣路邊停車,但從車內來看,這是一趟前往陰間的旅程:幽冥路上,奈何橋之前的地段依序包含:草埔路、赤土路、黑土路、馬齒砂路、惡狗村、龍坤井、冷水坑、殺牛村,即是最初抵達翠埔之前的景色。對於那些並非民俗專家的人(包括我自己),這點並不是那麼的明顯,但我們仍然有更多的線索暗示「翠埔是陰冥之地」。

……一道不符合公路規格的木製吊橋,通往我們的眼睛無法直視的灰暗地區。由於車子可能會讓吊橋垮掉,以及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預感,我們決定先不去調查那是甚麼地方。

我們嘗試走上吊橋,忽然,有一股極為強烈的寒氣穿透我們的骨肉。駭人的景色在我腦海中稍縱即逝,就像飛彈撞擊地面,轉瞬卻造成災難性的後果。我嚇得往後退,而走到橋中間的洪彬似乎在喃喃著什麼,兩旁有著充滿藍色、綠色光芒和火焰的模糊人影。那些影子忽然把洪彬抓起,往吊橋的這端扔了回來。
當我們詢問洪彬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他似乎根本不記得稍早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不清楚我們為什麼在吊橋口。

……而他(洪彬)就這麼跟著走入詭異瘋狂的葬儀隊伍中,與那些非人的████步入吊橋的另一端。吊橋上出現一列提著紅燈的模糊人影,將整個隊伍接走。
WT-15704成員 …… 搜救時狀況
洪彬 …… 死亡

唯一死亡的車內人員是洪彬。洪彬是唯一一個走過吊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再回到翠埔的人。這指出,吊橋的彼端是一個不可能再回來的地方,也就是真正的地府

陰間是應該強烈禁止陽壽未盡之人進入的地方,而我認為與死亡、陰間相關的地方應該會自帶某種逆模因性質:你觀察得到,但大腦會自動將其忽略,無法解讀與認識。即便意外闖入翠埔,WT-15704的成員在精神上仍然是充滿陽氣的活人,因此洪彬在第一次試圖走過吊橋的時候,被陰間關口的鬼差們「退件」,同時強烈的逆模因性質讓他根本不記得稍早發生了甚麼事。然而,在未知之地飽受驚嚇,又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洪彬,已經少去大量的陽氣,因此精神力越來越薄弱,也暗示其「陽壽將盡」,才會在第一次出殯隊穿過村莊時,順理成章的加入亡者的列隊,並且不受阻撓的通關前行。

所以,吊橋即是奈何橋,而橋的彼端是不歸的陰曹地府。

我們今天試著到河畔調查,這裡的水似乎也不太對勁,有一股讓人迷幻的香味。在水的影響下,我差點忘記自己的身份。

車內回收液體分析:
於WT-15704內回收到透明液態檢體十瓶,檢驗結果顯示為普通泉水,水中完全不具微生物。即便如此,人體試驗顯示這些液體具有基金會已知最高效力的致失憶性質與認知抹殺性質,飲入此液體的人將喪失所有高階思考能力,此一狀態與嬰幼兒時期的人類相當類似。

奈何橋底下是黃泉水,也就是環繞翠埔周遭的河流。在傳統信仰中,黃泉水能夠致幻,能由司掌地獄關口的神祇(孟婆)熬煮成忘卻前世的孟婆湯。這也是為甚麼光是嗅聞黃泉水揮發的氣體便足以感到迷幻與忘我,而直接飲用更能直接導致人類退化回嬰兒狀態——那些剛從陰間轉世還陽的靈魂的樣子。

人物剖析

於是,我們便能讀懂在翠埔中的各個角色,最終都發生了甚麼事情。

如果你不幸闖入此地,切記此處無可脫逃。你可以選擇待到第七天,會有一支出殯隊伍,不要害怕,跟著祂們走過吊橋,是大圓滿。如果你沒有勇氣過橋,就到河邊取一碗水,放下萬我執念,是大慈悲。

陳仁峰最終逼迫兩個同伴與自己飲下黃泉水,徹底地捨棄了自己的一切智能與痛苦。因此,WT-15704的成員們最終都無法回歸陽世。在翠埔的瘋狂重置與創傷恐怖之下,為了解脫,他們選擇了迎向死亡,或是拋棄自己的大腦。旁觀來說或許是種悲劇,但對他們而言卻是一種救贖。

另一方面,翠埔的居民們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頂端有一所風格很日式的公共建築,稱為「翠埔中學校」。我們在那裡發現了滿滿的████,好幾十個人,都是男性,按照他們的樣子來看,從六十幾歲到十歲出頭的都有。地上滿滿的都是██的痕跡、██殼,還有很多████跟████用的工具。毫無疑問,這裡發生過某種慘絕人寰的事情。一場大████。

在這裡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我經常預設「兩格黑條 = 一格中文字」,不過上面的段落如果要用「一格黑條 = 一個中文字」的方法也是行得通的。這些黑條其實並不難猜測,不外乎就是「屍體/平民屍體」、「血/鮮血」、「彈殼/子彈殼」、「刑求/刑求逼供」、「凌遲/凌遲致死」、「大屠殺/大規模屠殺」等等的字彙。然而,這些詞彙對於暴行的受害者家屬而言是不可碰觸的創傷字眼,而我認為將它們塗上黑條就像是若隱若現的性感手法,蘊含著一股無法拆穿的驚悚美感。

我們注意到翠埔很常下雨,有些雨甚至媲美我所遇過最滂沱的雨勢。
但是,距離翠埔一公里左右的那片山頭卻無時無刻燃燒著。黑色的山頭。我猜那是墓埔。
那片墓地看起來比翠埔還大。

而這裡所寫的就是每七天出現一次的送葬隊伍,將遠方的山頭燒成了一片比翠埔本身更大的黑色焦土。在此暗示的也包含在二二八事件與白色恐怖時代中,不計其數的受害者們。倘若地下有知,地府說不定得成立獨立的區域給這些因此犧牲的靈魂居住才是。

那間日式民房裡面住著一個外貌清秀的女子,年齡約二十來歲。這棟房屋的格局與周遭的傳統民房呈現明顯的對比,推測這可能是村里顯要人士的住處,也許是村長。

我在地上撿到幾封信,有些被撕爛了,也有些上面有著孔洞。看起來是寫給家眷的家書。其中一份是用日文寫的,由於不諳日語,我帶回來放在了車上。

車內回收信件:

梅,我心愛的

 這一次,我恐怕是回不去了……我今生今世最心愛的梅君,請原諒我……再勿聲稱曾為李英泉之妻……請明白我最後的,最深切的心意。

夫 英泉

對李英泉先生、林芳梅女士或任何「翠埔事件」受害者進行慰靈的程序被認為是無意義且不必要的。

在這裡,我將「台語三部曲」中的男女主角:受到威權壓迫的青年與不願丈夫奔走的愛人,編織進了SCP-ZH-228的結構中。由於SCP作品無法僅僅是挪用流行文化中的題材,再加上自身技巧不足,無法將原作歌曲中的感情發揮淋漓,因此這兩位主人翁僅能在本作中作為元素,而非核心角色。然而,SCP-ZH-228作為基金會視點對「台語三部曲」的旁觀描述,或許是我所能辦到最適切的融合方式。

彩蛋 BONUS

最後,在此隨意列舉一些我在本作中暗示的彩蛋,歡迎參考:

  • 貫穿全文的車輛WT-15704,意思是「White Terror(白色恐怖)- 15704天」(自台灣《戒嚴令》發布至《懲治叛亂條例》廢止的天數)
  • WT-15704發生的事故:205-9491,是1949年5月20日的重新編排。當日,中華民國統治地區開始戒嚴。
  • 開頭的表格中特別提到「宗教」與「漢系民間信仰」,係為暗示讀者「後續有許多與漢人傳統信仰有關的事物」,試圖激發讀者連結到幽冥路、奈何橋、黃泉水。
  • 陳仁峰的日記中,所有日期都被刪減的原因有三:(1)我想不到一個合適的時間點來解釋「這件事為甚麼只在六十年內發生這麼一次」。 (2)讓這個日期保持模糊也暗指這樣的恐怖並不侷限於某個時段,而是更廣泛地影響著台灣歷史。(3)真要說的話,我認為定在2018年5月31日是不錯的選擇。當日,台灣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正式成立。
  • 「開槍的當下就會觸發重置。我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一句暗示陳仁峰曾一度要開槍攻擊其他組員,但無法奏效。
  • 何延寬非禮馬杏芸的編排不只是為了引導出二二八與白色恐怖時代的性暴力,也是為了指出何延寬同樣發瘋,只是不如馬杏芸與洪彬般明顯。(這方面的對比做得並不好)
  • 「多羅大悲者 一切之慈母」該段落的佛經致敬《萬千花蕊慈母悲哀》YouTube註解。
  • 《空染計畫》致敬與「台語三部曲」較為無關的珂拉琪歌曲:《蓮花空行身染愛》。
  • 「該時空繭體與周遭靈相環境的嵌合強度亦有待評估,條件許可下應能作為NX-ZH-18的備用門徑。」此處的NX-ZH-18指十八層地獄。
  • AUK-0830號議案
    • AUK="Authority Undermined K-class"「權威受損K級情景」,指三垣的威信與骯髒事件被員工階層廣泛知悉,進而導致基金會內亂的次級K級情境。
    • 0830:本作品原先編號為SCP-ZH-830(「台語三部曲」於2020年8月30日上傳至YouTube),經評估後方統一改為SCP-ZH-228。
  • 「漢系傳統信仰手法(如大規模超渡工作、觀靈程序、靈媒互動、ATF-太乙-00「救苦天尊」之徵用)」
    • 大規模超渡工作:透過佛法超渡或民間普渡,使大規模陰靈得以放下掛念,前往來世的作法
    • 觀靈程序:即「觀落陰」,透過催眠手法窺探陰間情況
    • 靈媒互動:即透過「尪姨」、「觀椅仔姑」等方式,令陰間之魂附身於靈媒身體局部或全部,以便與陽間之人溝通。
    • ATF-太乙-00「救苦天尊」之徵用:道家信仰本就有「太乙救苦天尊」此一人物。太乙為「三清」之一,是道家宇宙中的原始宇宙力量之一,於現代民間信仰中作為一法力高強之實體,可深入「枉死城」救出陽壽未盡但意外死亡的靈魂,即是「破枉死城」儀式。ATF於此處為「Anomalous Task Force」的縮寫,意指基金會是真的會委託太乙救苦天尊進行重要的超自然任務。
    • 感謝民俗研究者顏震宇先生(幻龍)對相關設定的指教與提攜。
  • 《三垣年度綱要-2013》、《拂塵專案協作書(1985)》分別指稱兩歷史事件:
    • 2013年「財團法人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基金會」停止作業,與匪諜案相關的海外受害者家屬向中華民國政府求償無門。
    • 1985年,解嚴前的中華民國政府啟動「拂塵專案」。該在計畫中,中華民國國家安全局以「澄清『二二八事件』真相,破除流言,化解仇恨」為目標,發布一系列真實性難以驗證的資料,縮小傷害規模及數字,並將事件定調為「本省人暴亂事件」。
    • 這裡影射三垣為了避免轉型正義推動而導致翠埔的怨念受到消解,在必要時期拖累台灣轉型正義的發展。在我們這些1450眼中可真是十萬億之惡
  • 葬儀隊伍的設定有一個民俗上的瑕疵:即便是最簡化的喪葬儀式也需要至少兩三日才能完成。因此,在翠埔每個循環中的第七天,由出殯隊伍同時完成「收屍」、「出殯」(雖然在此是屍體自走)的情節並不符合真實的葬儀傳統。
  • 「陳仁峰」原先被設定成「張仁峰」,但因為我寫完第一段行車紀錄才發現全部都寫成陳仁峰,所以陳仁峰就只能當陳仁峰了。

尾聲 EPILOGUE

這大概就是所有我在這段創作歷程中的心得與彩蛋。無論螢幕前的你有怎樣的政治傾向,都希望在這篇作品之後,一起加入反抗威權,追求自由的陣線。終於在繁中站內發布了一篇像樣的政治性作品,也算無愧於本站追求言論及創作自由的宗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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